见实最近正系列深度访谈小程序赛道上的投资人，偶尔会互相八卦一下，如哪家投的最猛、哪家抢到了什么项目等等，其中多半会提到险峰长青，这家VC在外界看来正是小程序赛道上，投的最多，投的最早的投资机构。

2015、2016年险峰长青有一个明显的空档期，O2O他们并没投，现在则已经投出了20个左右小程序创业团队。左右决策的差别是什么呢，什么决定了他们了放弃一个赛道，又猛烈进入一个新赛道？

见实约到险峰长青合伙人赵阳长聊，听他说怎样思考微信生态，怎样思考电商本身，和阿里和腾讯大的战略上的见识和关系？现在，就让我们一起和赵阳坐下来聊聊，听他说说。

图｜险峰长青合伙人赵阳 

如下，Enjoy：

‖见实‖ 险峰长青是直接跳转到小程序这个赛道的，中间有一个空档，都经历了些什么？

赵阳：两方面原因，一个是内部基因的原因，险峰是专注科技行业早期投资的一家基金。去年开始到现在无论资金还是项目量，“小程序”投的比较多。即使没有投的那一年，也投了蛮多别的公司，比如电商、B2B、社区等也都投了很多。所以，无论是小程序还是其它领域，也只是大的投资板块其中之一。

另一个是外部原因，2014、2016年资本市场经历了一个极度高峰，又是一个极度断崖式的发展，这个节点投出去容易。但从2015年股灾开始“资本荒”，2015、2016年整个市场除了“共享单车”大战，没有太多特别的投资主题。所以，那个阶段我们坚持原来的研究和思考，肯定不会“为投而投”，如果找不到真实价值存在的，和十分优质的公司，这种情况下，都是严格标准自己，“投少或者宁可不投”。

两个方面原因之外，对险峰而言，内部团队我们还是要从发展眼光来看的，迅速抓住机会把整个团队的结构和规模实施进一步扩张，进行升级。所以也正是由于这一点，团队从2016年到2017年，随着一些新事物出现，内部投资氛围便一下子活跃起来。

市场低沉时我们做了很多的铺垫式精进的措施。总体来说有两点：一是招人，二是坚持自己的思考和判断标准。

‖见实‖ 你们如何理解那两年的经历？

赵阳：整个移动互联网从2010年兴起到2015年，流量红利、人口红利，支付红利，这三点在2016年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创业者们本身也很迷茫，并没找到特别好的流量打法。所以那一年共享单车完全是全新的方向和领域，而这种模式又是资本密集型的，这是之前在VC领域所并不多见的。VC还是喜欢投一些杠杆率比较高的。这里面其实衍生出一个说法：

巨头，其实是过去。

巨头的好处在于说，巨头开始比较积极和活跃的推动生态，推动投资，以用投资这样的方式参与创业公司，过去大家就经常说一个段子：“你这边是创业者，你这个公司如果腾讯做怎么办？”创业者反问：“腾讯做投资，你们怎么办。”VC其实也并没有特别好的回答。

2017，2018年特别明显。这几个巨头公司都在非常激进的活跃在市场上做早期投资布局。看腾讯财报的投资收益已经占到了腾讯整个收益的收入的1/3，这是一个蛮有趣的现象。特别是小程序，我们现在还在保持进一步观察，毕竟是构建在微信生态体系下的一个“亚生态”。过往亚生态上长出来的公司，并没有那么大。

不同的是，微信的体量和空间大于以往的所有“亚生态”的阵营。

‖见实‖ 都说你们是小程序赛道中投的最快、最多的投资团队？

赵阳：首先，我们不是投的最快的，也不是投的最多的，我们算是投的最早的。

为什么我们能够投的最早？跟我们一贯以来的思考有关，加之团队的优秀判断和投资经验，很认准小程序这一波浪潮，虽不会像移动互联网一样，有着那么大的变革，至少长远的看过去，会看到一波巨浪的影子。

参考对比O2O那一年，这一波巨浪，其实很多公司是并没有真实的价值存在的，很多团队和基金都会蜂拥而上，进入到这个领域；O2O领域我们基本没有投，没有找到真实价值承载的公司。但小程序是在微信生态里成长，看到了一个巨大流量红利、消费下沉、用户下沉的趋势，这个趋势不可逆，而且在移动互联网的人口红利和流量红利殆尽的情况下出现，有这样一个机会，非常让人兴奋。我们总体投小程序很活跃。

比较幸运的是，也碰到了蛮多优质的团队，这波团队无论从创始人的经历和他们对流量、产品、运营各方面的思考都比较深刻。

‖见实‖ 一些比较有优势的创业者和优秀项目，对比你们的决策，之间是怎样的关系，判断逻辑是怎样的？

赵阳：“反应迅速”，是我们企业的价值观之一。无论投小程序还是投其他领域的公司，一旦看准，决策速度飞快。很多项目都是在很短的交流过程中就会做一个快速决定。特别是一些比较早期的公司，我们整个基金结构扁平化决策，让出更多时间给到团队，有非常充足的条件，让团队在市场上有去投资更多项目的机会。

我们一直在投极早期阶段的项目：一是，多年的积累建立起投资口碑；二是，我们能跟创业者有共鸣。总体来讲，团队的气质和特点都比较平和，跟创业者之间的互动，像是常说的一句话叫“上铺的兄弟”。大家都是蛮友好和互帮互助的状态，互相成就。当然，是更多的创业者成就了我们，因为，决定性的胜负还是创业者们自己做出来的。

回到团队看，我们有自己非常坚持的几个考量：

第一，创业团队做的事，必须是在一个足够大的市场里面来做事情，这是一个最关键的基础和先决条件；如果是很强的团队在小市场做事情，也没有什么太大价值。

第二，回归到团队素质来看，一直在寻找有机会成为某一领域商业领袖的人才，特别强调商业领袖人才的创始人。对创始人延展着各方面的考量，比如对行业一定要有自己的洞察和思考，这也是他们能过早的进入小程序微信生态做事情的原因。同时，跟他们过往的经历，以及对行业的思考，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
我们要求的是：第一，创始人要有足够大的格局。这里面格局延展有几个方面，必须做到对事情和整个事业的全面思考。第二，整个团队，用人招人，也包括跟资本，跟用户跟市场的互动，都非常优秀，他们特质上都要呈现出这样的状态。第三，投资的任何领域的团队，都必须有一个基本的条件是，创始人要正直，我们不参与负向价值观的公司和产品。

‖见实‖ 那您认为关于微信生态里面的小程序这个赛道，流量红利它的生命周期到什么时候会出现下滑？

赵阳：可通过几个问题看这个事情，第一个是，流量红利确实在逐渐殆尽，这个时间周期究竟有多长，不好讲，我认为快速往前冲的尽头，最迟不超过明年年初。因为可以明显的看到，小程序的流量获取成本，在显著提高。我们早期投资的小程序，几乎可以看作是零成本获客，而现在小程序，UV涨到几毛钱，特定的领域到1、2块。

再一个是，目前腾讯非常收敛的去做小程序，天然入口不足。微信本身做为一个通讯工具，目前来看行业内对小程序更多还是一个“偏激状态”。大多数的小程序呈现状态，都远远低于移动互联网的产能。一直也希望有机会跟腾讯探讨一个问题，微信究竟希望小程序将来走到哪里？究竟它是一个包容万物，还是小程序只是说，是联动APP和服务之间的一个纽带，现在还不是很明确，也不是很清晰。

也从外部、内部了解到一些信息，腾讯整体也在思考和讨论这个问题，毕竟微信生态再往前走一步，就走到了操作系统，往后退一步，就是过去的应用商店。此外，还有一个极大的外部推动因素，其实是VC，都在里面投入了相对较多的资金，今年的Q1的估值和融资结构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快。

‖见实‖ 演变成一个超级系统，或只是一个APP的纽带，是不是影响你们投小程序的决策？

赵阳：影响程度倒还好。总体来讲，一直认为目前小程序的好处：第一，它有非常低的接触用户的成本。第二，它可以非常有效的利用微信的关系链，做扩散和传播，分享能力是里面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。此外，最后决定公司价值的还是，承载在微信生态里的这些公司，其本身价值要够大。

比如我们投的以交易为驱动的公司，真实价值是在用户运营，供应链等等。小程序我们投了 “海盗来了”等游戏里的头部公司，我认为游戏一定是大机会，和过去相比，没有哪个游戏获客可以是这么低的成本，并且接触到的都是有支付能力的用户群体。

“微信超级操作系统”这条路，目前还是有一些模糊的点。大家可以看到，IOS系统和微信始终在跟苹果博弈，这个中间的博弈过程，微信和苹果哪家公司会更强大？我认为用户天然的会做出一个选择；如果有一天非让我选，我选“微信”。但是其他的用户，会不会这么选我并不知道。

之外，其实对于微信生态本身，要思考它的边界在哪？因为在中国做互联网，边界会很重要，一旦纳入了太多的东西之后，很多东西会变得无序和无法管理。微信肯定希望，作为这么大的一个公司，一切在微信上发生的事情，都是可以被有效的管理和控制。

‖见实‖ 现在投多少小程序项目？目前在看哪家？还在看哪些品类的小程序？

赵阳：20个以内。小游戏是我们投资的一个方向，同时我们也在关注一些，能够沉淀出有价值的内容社区的方向，当然，形态和方法跟APP完全不一样，都是靠内容+关系链的方式来传播。在小程序上面有没有机会长出来一个“小红书”，或类似的东西，也都不好讲，但是一定会有机会。

‖见实‖ 这样来说的话，你们还是看好未来腾讯整个大的战略，他们会拿电商领域去跟阿里抗衡。

赵阳：两军持续在交战，已经在各自的路上走的太远，各自已经有了垄断性的地位，所以互联网的领域就这么大，一定要较量一下。

见实：大家都担心在微信生态里做事，用户始终会留存到他们这儿。从远的看，微信是否允许新的巨头长出来？

赵阳：可以观察上一个时代的案例。比如蘑菇街和美丽说，原来是在阿里的体系内长起来的两家公司；大家一定希望都是草原，最多是丘陵，但一定不能有“参天大树”和“高山”，一旦有这样的东西，颠覆的可能性会非常大。

所以，腾讯是不是全面在去中心化流量的这套体系下，找出一些新路径，这个确实与我目前的思考能力，和对腾讯的了解，还没想到一个特别好的解决方案。至少从现在来看，腾讯还是比较保守的做这个事情；有些公司的用户体验和交易体量也是蛮大的，比如拼多多也是在腾讯里做，它长的量也已经到蛮吓人的体量。

‖见实‖ 在微信生态环境中成长的天花板是什么？

赵阳：当然希望投过的这些小程序公司，都能长到拼多多的体量，就已经非常大。但我们投的很多公司，都是垂直品类，首先垂直品类不一定能够做到那么大体量；毕竟拼多多是一个非常泛化和全品类，有非常广泛的用户人群。

一个很窄的品类，那么它的天花板也许只有，20亿，30亿的样子。

如果很大的品类，像生鲜领域有可能做到一百亿、两三百亿的市场；这里面其实是对创业者，和投资人的双重考验，小程序的腿太长，APP的腿太短，或供应链的腿太短。但是，前期流量红利是更重要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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